98岁院士何祚庥回忆杨振宁：我在做学生时就听过杨先生大名

10月18日，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、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在北京逝世，享年103岁。10月19日，98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、理论物理学家何祚庥在家中接受了新京报记者采访。他回忆说，杨振宁80多岁时还在做科研，晚年还在院士会议上做过科学报告。

10月19日，何祚庥在家中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。新京报记者 王巍 摄

“德、识、才、学”做学问之道，杨先生大有共鸣

“我和杨先生第一次见面是1971年，当时他回国，我们一些物理学家接待他。但是我知道杨先生的大名非常之早，要追溯到1946年我做学生的时候。”谈及初遇杨振宁，比他小5岁的何祚庥先回忆了一段趣事。

1945年到1947年，何祚庥在国立交通大学念化学系，通过学生运动认识了一位同学叫杨振怀，正是杨振宁的堂弟。华罗庚1946年出国访问前，到交大做科学报告。报告后，杨振怀说起这样一件事——他的叔叔、数学家杨武之当时是清华大学数学系主任，有一次和华罗庚讨论数学问题时发生小争执，年轻气盛的华罗庚直指杨武之说得不对，杨武之当即表示，“你的数学的确比我好，但是我的儿子将来一定超过你。”杨武之口中的儿子，指的就是杨振宁。

2012年，在杨振宁的90岁寿辰上，何祚庥讲起这段经历，全场哄堂大笑，当作笑谈。

巧的是，在何祚庥90岁时，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为他办过一场从事学术工作70周年纪念会，邀请杨振宁到场。何祚庥当时发言时说，做学问之道可以总结为4个字——德、识、才、学。“杨先生听了大有共鸣，他说国外也有类似总结，不过没有谈到‘德’，而是总结为3个P——perception（眼光）、persistence（坚持）、power（动力）”。

他掀起大批华裔学者访华热潮

何祚庥回忆两人初见时说，1971年，中美关系刚有解冻迹象，杨振宁便有了回国访问的意愿。7月，他回国访问，受到欢迎礼遇，并见到了挚友邓稼先。杨振宁从邓稼先口中得知，中国依靠自己的力量，突破了核弹、导弹等尖端技术。激动的他返美后，大讲特讲新中国的成就，掀起大批华裔学者访华热潮，架设中美学术交流桥梁。

“杨先生与邓先生青年的时候就是朋友，我的第一篇科学论文是跟邓先生合写的，做的是β衰变。”何祚庥说，杨振宁在国外时就看过这篇论文，对他名字中生僻的“庥”字也有印象，所以他做自我介绍时，杨振宁马上就询问他是不是认识邓稼先，“从那开始，我就跟杨先生接近起来了，常在一起讨论科学问题。” 何祚庥说，此后数十年，杨振宁为促进中国科技交流做了大量工作，他还邀请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到美国访问，促进中美科学领域的交流。

何祚庥回忆说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物理学界曾在安徽黄山、广东从化等地举办过会议，邀请李政道和杨振宁回国作报告，对华人物理学家的团结起到了极大的作用。

1957年，杨振宁和李政道因发现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，被授予诺贝尔物理学奖。然而此后，二人产生异议，友情破裂。在一年多的时间里，李政道和杨振宁先后离世。两位科学巨擘最终未能迎来和解，是否是一种遗憾？和两位科学家都有交情的何祚庥说，“两位的确没有正式表示要（和解），但我个人认为，两位都是聪明人，到了晚年会觉得意气用事也没有意思。”

谈及两位科学家对中国科学发展的贡献，何祚庥说，二人都曾邀请中国科研人员出国交流，“李先生曾邀请我们到美国各个理论物理研究单位参观，其中就包括杨先生所在的研究所。”他说，虽然二人有分歧，但他们在招待中国科研人员上，都是积极热心的。

新京报记者 张璐

编辑 白爽 校对 卢茜